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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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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菲士……我要去密諾亞……”

“曼菲士……救我……”

“曼菲士……我在這裏……”

“曼菲士……我又回到你身邊了……”

“曼菲士……我要去巴比倫……”

“……”

“……”(無限循環以上的話)

阿蒙神啊!真是夠了!!俊美威嚴的法老王忍不住吐槽,盡管這與他一貫冷面戰神的形象極為不符。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曼菲士,埃及最偉大的法老王,不是該安穩地躺在他華麗的大金塔裏面的石棺中嗎?怎麽身下的觸感不是冷冰冰的石板,而是一種熟悉的溫軟。

莫非這裏就是神官們所說的,人死後的另一個世界嗎?可是剛剛他不是才經歷了火燒嗎?唔,這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不,等等!!這不是重點!!該死的,那個倒胃口的聲音,阿蒙神啊,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難道他到了這個世界還是不能擺脫那個尼羅河的麻煩——凱羅爾嗎??

是的!!我確定你沒看錯,不是尼羅河女兒,是尼羅河麻煩!!

他承認一開始他對凱羅爾是感興趣的,畢竟她那頭金黃色的頭發,不可否認的在黑發黑眸的埃及人中,的確很是搶眼,但那也僅僅只局限於感興趣,是的,那絕對不是什麽愛情!埃及的第一王妃,不是單單感興趣就可以當的。他是年輕沖動,但不代表他頭腦簡單!

曼菲士在後來對凱羅爾逐漸失去興趣的時候就開始思考,比泰多人是有別於埃及人的茶色頭發,那凱羅爾的金發也許只是從另一個別的不知名國家而來,更深入地想,也許凱羅爾是外國的密探!!!

雖然凱羅爾的頭腦很‘單蠢’,但是那破壞力絕對不是蓋的!……想想,水淹亞述城,整塌巴比倫塔……噢,這不是不可能的事,也許那個外國的王就是看中了凱羅爾強大的破壞力才派她來的!!沒錯,就是這樣!

年輕的法老王思維朝著扭曲的方向發展……腦子裏充斥著各種陰謀論。

該死的,這都怪伊姆霍德布那條老狗!都是他一直在鼓動大臣們,說她從尼羅河而來,是尼羅河獻給埃及的禮物,什麽眼裏有睿智的光芒,埃及就需要這樣的王妃blablabla……然後他每天都被那些要求立凱羅爾當第一王妃的奏折給轟炸,最後架不住民意,把凱羅爾立為第一王妃。

想到這裏,曼菲士不禁抑郁了,完美的他居然有想要捂臉的沖動。

誰能想到,埃及最偉大的法老王,17歲登基,居然20歲就死翹翹了!

該說他和尼普綠多王不愧是父子嗎——都是因為女人而死!尼普綠多王當初是被答依俐那個賤人毒死的,而他比他父王還要悲劇,居然是給凱羅爾累死的!不……這樣說有點歧義,有損他男人的尊嚴。確切點說,他是為了把熱衷惹是生非、又時不時進行跨國訪問的凱羅爾逮回埃及,而到處奔波、傻缺一樣跟在她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以至於太過勞累暴斃而亡!噢,這簡直就是埃及史上最丟臉的死因了!這個世上還有比他更悲催的王嗎?!

事實上,他曽不止一次想過,凱羅爾沒了就沒了吧,這個尼羅河麻煩誰要誰拖走!他白送!明明有幾次都已經查無此人了(指凱羅爾回現代),每每他準備放下心來慶幸的時候,她居然又神奇地出現了!臥槽你妹啊!曼菲士再次想不顧形象地給命運之神豎個中指。他很想假裝不知道的,但在凱羅爾頂著尼羅河女兒這個金光閃閃的稱號,招搖過市到他實在不能再睜著眼睛說瞎話裝看不到時,只能無奈地去把她逮回來。

哼!別以為他不知道!那些無時不刻給他傳凱羅爾消息的都是伊姆霍德布那個老匹夫的人,叉的他們就巴不得他整天去追凱羅爾不能待在開羅,這樣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替他處理政務‘分憂’了!

就在曼菲士已經在腦子裏把凱羅爾和伊姆霍德布淩遲一百遍的時候,突然……

“曼菲士……曼菲士……快醒醒……”

熟悉的,溫柔的,又透著掩蓋不住的稚□聲在曼菲士耳邊想起。

“曼菲士……醒醒……別讓姐姐擔心了……”

姐姐?是王姐嗎……曼菲士貪婪地聽著這個久違又熟悉到靈魂的聲音。

他的王姐,那個從小就一直愛著他,站在他身後的愛西絲,是他到死都不敢去回想的悔,不忍去碰觸的痛。

她滿心歡喜地期待著當他的王妃,他卻因為凱羅爾,而一頭熱地取消與她的早已公告天下的婚約,在所有人都在恥笑愛西絲被他拋棄的時候,他卻忙於準備與凱羅爾的大婚,甚至後來公然與愛西絲決裂,逼得她遠嫁巴比倫。

阿蒙神啊……他都做了什麽……

想到愛西絲離開埃及,留給他的最後一眼,絕望……怨恨……還有愛到深處的無奈……是無奈吧,愛不能,恨不得的無奈。

每每想起他說出口的那句“你已經是巴比倫的王妃,從今以後,你是我的敵人,我埃及的敵人”時,他就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

如何當做敵人,埃及明明是王姐從小長大的家,他們兩個,明明是天地間唯一的最親的人啊……

曼菲士突然覺得心臟一陣抽疼,這個世上他最對不起的,就是他唯一的姐姐愛西絲。

曼菲士拼命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卻似乎被什麽給黏住了,怎麽都睜不開。

不,他要留住愛西絲,他要親口求得她的原諒。他要告訴她,埃及是她的家,他永遠都不會把她當敵人。

阿蒙神啊!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再傷害她,不會再推開她,不會再……

恍惚中,似乎用盡全身力氣一般,曼菲士感覺自己抓住了一只嬌小溫暖的手,耳邊隱約聽到女孩小小的驚呼聲,便失去了意識。

那場大火在兩天一夜之後才被撲滅,消息在第二天已傳遍各國。各種猜想流言在法老王授意的壓制下,人們的註意力轉在了王室姐弟情深的事件上。

年幼的王子被突如其來的大火困於寢室,愛西絲殿下為了救弟弟不顧危險,勇闖火海,而弟弟最後為了救姐姐被砸成重傷,至今一個月尚未蘇醒。

德貝城的人們每天清晨將采摘到的沾著夜露的藍蓮花,在日出之時放於尼羅河邊,為他們的王儲殿下祈禱,早日康覆。

奢華至極的德貝法老宮殿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曼菲士昏迷不醒,愛西絲在被強制帶去治療燒傷的地方後,就一直守在曼菲士的床榻邊,以淚洗臉。謁見廳的法老王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醫官和侍人們都如履薄冰。

在曼菲士昏迷的第三十一天,愛西絲來到了神殿。

愛西絲靜靜地站在神像前,瞇著眼微微仰起頭,臉上還有未幹的淚水。

父王曾經告訴過她,在她出生的時候,尼羅河岸的藍蓮花仿佛約好一般在同一時間綻放,整個德貝城都彌漫著藍蓮花的香氣。埃及人將這當做神跡,藍蓮花是埃及人心中的生命之花,所以愛西絲的誕生被喻為是生命女神伊西斯的轉世。

愛西絲聽到這個說法時是嗤之以鼻的,她是一個無神論者。這歸功於前世的記憶,是的,她能夠記得前世的事情。

愛西絲的前世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死時年僅25歲,死因也很簡單,車禍。要說對前世沒有留戀是假的,畢竟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地方,還有她的父母。但是已經回不去了不是嗎,再想也是多餘的了。

她不覺得自己是小說裏那些所謂的穿越,在她有意識時,她就是在母妃肚子裏的,也就是說,她從頭到尾都是愛西絲,至於有前世的記憶,她想也許在過奈何橋時她沒有喝下孟婆湯吧。

母妃在生下曼菲士時身體受損,調養了半年最後撐不住去世了。父王因母妃的逝世心灰意冷,平日除了處理重大政務,其他時間都沈溺在哀傷之中,在最近一年多才慢慢恢覆。

曼菲士是她從小帶大的,到現在她都不能相信,那個危急關頭,把她護在身下的是她那個孩子氣、粘人的弟弟。

愛西絲看著月光籠罩下的眾神像,第一次以虔誠的姿態祈禱:埃及的眾神啊,請佑我埃及之子曼菲士早日安康,我,愛西絲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月色更深了,愛西絲閉上雙眸,這一刻她多麽希望自己真的是伊西斯女神轉世,而不是看著曼菲士昏迷不醒,卻無能為力。

朦朧中,耳邊似乎傳來一個飄渺的女聲,仿若來自天外:“你真的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取曼菲士蘇醒嗎?”

“是的,我願意。”眼角滑下一滴淚。

任何代價。

一年後。

寢殿外庭院,黑發少女慵懶地躺在軟榻上,長長的黑發如絲綢般垂落在她嬌小的身子上,略顯淩亂的劉海下是描著孔雀綠的秀美眉眼,半瞇著的眼眸讓人遐想連番,若是睜開又是怎樣的風情,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向上翹。十一月的埃及陽光暖暖的,照在少女臉上,讓原本白皙的皮膚附上淺淺的粉色。

一旁的侍女帶著崇敬的眼神看著愛西絲。噢,殿下真是埃及最美的女神。這該死的陽光,居然可以這麽貼近愛西絲殿下!太過分了!亞莉在心裏咬著手帕。

感受到亞莉強烈哀怨的眼神,愛西絲忍不住抽動了下嘴角。她的這個侍女什麽都好,就是太崇拜她了,嗯……已經到有點抽風的程度了。

“亞莉,曼菲士現在在哪?”整個上午都沒見到曼菲士,平日可是雷打不動睡醒就來報道的。

“聽西奴耶說,王今天早上叫了曼菲士殿下去謁見廳。”啊啊啊,愛西絲殿下跟她說話了,亞莉在心裏咆哮。

聽到曼菲士去了謁見廳,愛西絲微微皺起眉頭。

自曼菲士痊愈已有一年了,對於蘇醒過來的曼菲士,愛西絲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外人看來,曼菲士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愛玩霸道的王子,但於朝夕相處的她,還是感覺到曼菲士的改變,言行舉止間成熟了不少,在他的身上隱隱可以看到未來法老王的雛形。王室的孩子自是早熟的,但放在自家弟弟身上,愛西絲還是希望曼菲士能夠享受到一個兒童應有的童年。父王讓曼菲士去謁見廳,莫非已經準備讓他正式接觸政務了?反正不管曼菲士變得怎樣,他都是她最想守護的弟弟。

愛西絲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當初在神殿答應換取曼菲士蘇醒的代價所指何物了。

這一年來,她對前世的記憶開始慢慢在模糊。一開始是前世的朋友的名字,再然後她發現她想不起前世父母的名字了,而現在,她已經記不起自己前世的面容。如果不是在開始遺忘的時候,她一刀一刀地把前世的名字刻在寢殿的墻角,她想總有一天她會徹底忘記原來那個她吧。她只希望,在很久以後,她還能看得到曾經熟悉的兩個字:許薇。即便到了那時,她會疑惑那是什麽。

這就是代價吧。完完全全成為這個時代的人呢。

昏昏欲睡之際,一個微涼的身子擠到軟榻上,雙手環住愛西絲的腰,頭跟大狗似的在她的脖頸蹭了蹭。

愛西絲沒有睜開眼,會做這種事的除了她家弟弟曼菲士不做第二人選。

“姐姐壞,背著我在這裏偷懶。”曼菲士糯糯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

愛西絲淺淺地勾起嘴角,懶洋洋地應了聲,又開口問道:“父王找你去謁見廳做什麽?”

“父王讓我明個起從學校回來後跟伊姆霍德布丞相學習一個小時。”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不屑。

“那曼菲士可要好好把握,伊姆霍德布丞相可是我們‘埃及的智慧’。”愛西絲聽出了曼菲士的不滿,以為他只是年幼不耐學習,便也不以為意。

曼菲士沒有答話,他擡頭看著閉著愛西絲,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神色。

眼前的愛西絲是前世最後一次見到的縮小版,曼菲士在蘇醒後意識到,他回到了他五歲的時候。知道這一事實他是驚喜的,阿蒙神聽到了他的祈求,讓他可以重活一次。

在他醒過來那天,看到王姐急匆匆地闖進寢殿,墨綠色的眸裏帶著他熟悉的關切,那一刻他不顧旁邊還有其他人,就撲進王姐懷裏。他有多久沒抱過愛西絲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再跟她親近,從什麽時候開始把她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於是前世威嚴俊美的曼菲士王仗著現在的包子身體,沒有形象地在愛西絲懷裏哭得稀裏嘩啦。周圍的人包括愛西絲都將曼菲士的行為自覺理解成被驚嚇到情緒的釋放,卻不知那是他對前世所作的事的懺悔,和再一次抱到愛西絲的激動。

“姐姐……”看著愛西絲嬌美又略帶稚嫩的面容,長長的睫毛因為雙眸閉著在眼下映出淺淺的陰影。曼菲士忍不住湊上前輕輕地吻上她的眼。

“唔……”感覺到臉上突如其來的溫度,愛西絲迷茫地睜開眼睛,墨綠色的眸子因為剛剛假寐而蒙上了淡淡的水霧。

曼菲士迅速換上天真的表情,又在愛西絲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直起身子得意洋洋地說:“姐姐真好看。曼菲士以後要娶姐姐當第一王妃。”

愛西絲無奈地擡手揉了揉曼菲士的頭發:“曼菲士以後會遇到自己心儀的女孩,那個女孩就是曼菲士的王妃。”

“不要不要,曼菲士不要別人。曼菲士只心儀王姐!”曼菲士強勢地反駁,嘴撅得老高,他的王妃只能是愛西絲!

愛西絲也不氣惱,寵溺地捏了捏曼菲士嫩嫩的臉頰:“好好好,曼菲士說什麽是什麽。”可是語氣裏的調笑卻掩蓋不住。只當曼菲士還小,對她是雛鳥情節,長大些就好,便也不甚在意。

曼菲士聽出愛西絲語氣的敷衍,氣鼓鼓地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心裏卻有點郁悶,這一年的相處,他感覺到愛西絲看他的眼裏並沒有前世那樣纏綿的愛意,只有濃濃的親情。

他也曾懷疑,愛西絲會不會也是重生的,但是幾次試探過後,並沒有跡象表明愛西絲知情。曼菲士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帶著點失落。一方面不用擔心愛西絲會記恨他,但另一方面卻又氣惱愛西絲的‘移情’。

看到曼菲士孩子氣的模樣,愛西絲好笑地向軟榻一邊側了側身子,將曼菲士拉到身旁:“別惱了,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的。”說著在曼菲士額頭輕吻了下“最可愛的王子殿下,陪姐姐休息會吧,下午還要去學校呢。”

曼菲士哼哼了幾聲,肉乎乎的胳膊霸道地環上愛西絲的纖腰,聞著身旁淡淡的藍蓮香,不情願地閉上眼。心裏握拳,總有一天,姐姐會重新愛上我的!

莫說曼菲士現在的包子模樣,讓愛西絲產生不了男女之情。即使愛西絲已經忘了前世記憶,但潛意識裏對埃及王室近親通婚這種亂X行為,還是很排斥的,更何況法老王並沒有正式跟她提過,她也樂得假裝不知道。所以說,我們尊貴的曼菲士殿下追妻之路可謂漫漫,這讓他在以後的日子不止一次為自己掬了把同情淚。

初冬的日光暖暖的灑在古老的德貝王城,綠蔭蔭的宮殿庭院處,兩個長相一樣精致的男孩女孩頭靠著頭,環抱在軟榻上熟睡,交纏在一起的黑色長發分不清是誰的,這般景色美好得讓人舍不得去破壞。

亞莉少女站在一旁糾結地摸著下巴思索:唔,如果是曼菲士殿下的話……好吧,勉強配得上她家完美的愛西絲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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